貴族PARO《耽溺》
┊𝔸𝕜𝕒𝕤𝕙𝕚 𝕊𝕖𝕚𝕛𝕦𝕣𝕠 𝕩 𝔸𝕞𝕒𝕙𝕒 𝕂𝕒𝕟𝕣𝕚
┊貴族paro
↠部分架空
|耽溺。 |
天羽寒璃素來不是很喜歡人群。一場又一場辦過的宴會,於她彷若是個毫不相干的世界。即便身處其中,也心煩意亂。以亮麗的禮服和妝容掩飾原本的自我,粉飾自己心計的千金小姐,總令人感到一絲不快。身為貴族後裔,她厭惡與眾不同的自己,卻更厭惡上流社會一詞裝飾的虛偽--或許她當真不屬於貴族。
纖纖玉手搖晃著玻璃高腳杯,珀紅色的液體晃出了漣漪,她啜飲著杯中物,百無聊賴地望著散發金黃色光芒的水晶吊燈。燈下無數男女伴著樂音跳過一支又一支的舞,可天羽寒璃一心只渴望著遠離塵囂。天藍色的裙襬之上攤著一本書籍,堆積於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總伴著她度過漫長的宴會時光。雖說這般舉動惹得那些熱衷社交的仕女對她的調侃從未少過,但面對膚淺--至少她是如此認為--的心理,處之泰然倒也算不上困難。
「喏,人家小姐文學著呢,別去打擾了。」
天羽寒璃瞥了那人一眼便不再予以理會,那小姐見沒戲可唱只得悻悻然離去。若是找到了下一個舞伴,她必定會將此類事情忘得一乾二淨,迷醉於舞伴的舉手投足間吧--寒璃猜想著。調侃、忽視、離去,向來是如此。
「在宴會上讀書?可真罕見。」
她仰起頭,一位赤髮少年正佇立於面前,而她對於這人有著深刻的印象。褐色眼瞳中顯然搖曳著幾分驚訝,她凝視著對方,卻久久不知如何回應。她知曉,那句話語與她遇到過的所有調侃都大不相同。還未待她作出反應,對方先了她一步啟口。
「我有榮幸邀妳共舞嗎?」
「當然可以。赤司征十郎......先生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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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對舞池是那麼陌生。分明踏入此處無數次,以致於厭倦於在眾多男士間周旋,卻未曾留心己身以外的任何一個角落。她實在難以接受,一舉一動間都可能碰觸到一個陌生人的狹隘空間。縱使這樣的空間對一萬人來說都偌大得像個世界,對她始終不會是--她,終究是個例外。
方才尚碰觸著書本的手微微顫抖,天羽寒璃對這一方空間感到膽怯,卻更畏懼今夜成為她舞伴的那名男子。她怕生,並且怕到了極點,這卻不是唯一令她不安的理由。
家業利息是難以想像的數字,貴為擁有顯赫家世的紳士,人卻不傲視輕物--起碼她身邊的人對於赤司征十郎的評價是如此,且始終如一,未曾改變。天羽寒璃答,那豈不確實是個大家公子了?啊,多像書頁間無法企及的童話。當時的她想。
可偏偏這個夜晚,他現身在她的面前,而此刻正與她共舞。為了掩飾心中波瀾四起的心緒,她終是選擇了啟脣,打破了微妙空氣間流竄的沉默。
「......我曾經見過你。」
「我想不是在任何一個宴會廳?」
她一驚,「是的......畢竟這類事情與我不大相合。」
「顯而易見。確實有些時候,會讓人失去興致。」
有哪個熱中社交舞會的小姐,會在這時間讀書?既是一心渴望遠離塵囂的一位小姐,又何必浪費心思記下宴會上賓客的面容?見她訝異的神情,赤司征十郎不禁對眼前女伴產生了興趣--她恐怕是至今他遇過最特別的小姐了。思及此,他輕笑。
而天羽寒璃竟耽溺於那雙赤色眼眸中。
對她而言,那瞬間比曾啜飲的任何一杯醇酒,都還要令人迷醉。
--這個人,有哪裡不同......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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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於那個不同凡響的日子,她記得一清二楚。
天空猶如湖水一般地澄澈,偶爾幾片雲朵掠過,陽光大方地糝上地面,卻又伴隨著徐徐微風。她獨自一人走在街坊間,拋下了那些無趣的社交活動,心裡也輕鬆不少。令人討厭的事物豈不是少碰為妙的好?
而後,她的視線定格於一塊木製招牌上那行端正而不失優雅的書寫體之上,那是她時不時會造訪的書坊,而她一向會在此處遇見偕同自己參與宴會的「同伴」。正巧,此地於她是如魚得水地自在。
推開了略為沉重的門,書店裡的女士向她面露微笑,她則頷首示意。
「妳又來了啊。」
褪去了華貴的頭銜和服裝,她和坊間的那些姑娘就沒有任何差異,她早疲累於在那些紈褲子弟間遊蕩,疲累於以討好為目的的強顏歡笑。正因如此,空閒時間上街散步時,她從未報上姓名。那太不重要,那麼何須再提。
在幾櫃書籍間尋覓著數日後的夜裡將伴隨自己消磨無聊時光的「夥伴」,懷錶中的秒針不知走過了幾輪,她終於看上了架上的書籍,此時,那道門再度被打開。甫踏入店內的男客面容不禁讓她多看了幾眼,穿著與她厭煩的富家子弟相同,但她卻隱隱感覺就是有哪裡不同。但她也清楚地知道,定論不能下得太早。
天羽寒璃似乎是在那個瞬間開始在意那人的。片刻後回過神來,那人早已佇立於自己的身旁,視線落在了她方才盯上的書籍上。她有些躊躇,不知是否該取走,又或者是拱手讓給這位客人。一道男聲打破了沉靜,「如果是小姐妳打算要拿的書,就請妳取走吧。」
「啊......好,非常感謝您的讓步。」
那一個平凡而特別的瞬間,不知何故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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邀宴的請柬似乎老早就發了出去,莊園亦是有別於滿佈灰塵的過往,掃成了一塵不染。天羽寒璃曾經厭惡過這般景況,而今卻略有改變。倒稱不上翹首期盼,她依舊對宴會本身備感煩悶,唯一足以使她引頸企盼的,也不過是那人而已。她早已深切知曉,她自身是淪陷得多麼徹底。
--啊哈哈、是不是有點可笑呢。
賓客陸續抵達,天羽寒璃心中那份游刃有餘再度被消磨殆盡。酒杯中的酒一遍又一遍地換過,心中積累的沉重感卻絲毫未減。尋了個杳無人煙的角落坐下,她仰起頭,凝視窗外月光皎潔的夜色,尋思這般行為是否過於輕率。偏偏她未曾動過真情,多數是一時鬼迷心竅,最終那份情愫總是消散殆盡。
「又見面了。妳還是選擇待在人群之外?」
「......是你。」
「妳還是認為這些事情無聊透頂?妳看上去與上次不同。」
「不同嗎?也許吧,畢竟......至少有一部分是有意義的。」
--與你相遇之後,還能沒有意義嗎?
赤司征十郎一頓,片刻後卻又彷若思考透了她說的意義究竟為何。
興許他亦早已溺惑於那名女子的一切。
⌜
I was in the middle before I knew that I had begun.
當我發現自己愛上你的時候,我已經無法自拔。
-pride and prejudice- ⌟
✎fin.